第十一章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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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一章2
龔柔韻皺眉，不過片刻又收起表情。順著聲音，看向那個站在警車旁的警官，表情嚴肅且不算柔和，思索片刻，隨即走進。
是上次找她問話的警官。
周肖現在警服穿戴整齊地站在面前，和他常見的樣子一樣，修長筆直又凜然正氣，此刻手裏還出示著拿著的警證。
周肖看了看龔柔韻身旁的男人，示意單獨說話，聲音低下來，“過來說吧。”
“我是她男朋友。有什麽事在這裏說就行。” 說完，走到龔柔韻身旁，伸手攬過她的右肩放在自己懷裏，沖周肖一笑，像在宣示著主權和展示著手中的獵物與權力，又帶上了驕扈的神情。
聞到更濃重的雪松氣息，龔柔韻試著掙開，但力氣並不能撼動一二。
龔柔韻仰頭看向男人，辰宇皮笑肉不笑地跟她對視，透過他的眼神，隨意裏帶著冷酷與漠視，龔柔韻好像在此刻才感受到了這個男人壓迫感的權力。
上次在警署，周肖就好像聽到了她男朋友之類的對話，但沒審到他，也沒更高的權限見到過這人的卷宗。
原來她男朋友就是他啊。周肖皺眉。
周肖看向龔柔韻，征求著她的意見，龔柔韻淡淡說道，“說吧。”
就在這裏。
“十千醒了，執意要見你。”
“醒了？”辰宇詫異，比龔柔韻先開口道，“之前綁架阿韻的那個精神病？醒了該幹嘛就幹嘛啊！進監獄還是槍斃，這還要繼續讓我們跟進度嗎？判決書難道還需要我們受害人來裁決嗎？你們現在的執法效率就是這樣嗎？拖到現在都沒處罰。”帶著些氣憤說著，似乎這樣好像就是和身旁的人能夠感同身受。
周肖沒過多解釋，反而是想到之前辰宇所做的事，一個人可以冷眼看著自己女朋友被綁架，卻最終沒查到他身上，再聽到他在自己面前說著這樣的話，此刻自己似乎才應該更加詫異。
“她現在情緒很不穩定，而且有些疑點也需要她的配合，但她現在——”
“沒必要和嫌疑人見面，”不緊不緩說道，又邪魅一笑，“現在我們是沒有責任和義務去的，對吧？”
周肖察覺，皺眉，“如果不是萬不得已，我們是不會來找你的。”
“專門過來——周警官怎麽知道我在這兒？”龔柔韻問道。
周肖的語氣明顯變得緩和下來，“打了電話，發現沒人接。打給了你留的第二聯系人——林溫己，是她跟我們說你可能在家，或者是在這兒。”
龔柔韻這才拿起手機，發現確實多了十幾個未接電話，“抱歉，關成靜音了。”
“沒關系。現在和我們一起走。”不是詢問，也不是邀請，只是簡單的陳述句，沒過多的情緒起伏。
“好。”龔柔韻心虛地答應。
“那我也一起，不介意吧？”辰宇半笑著問道，還是那副客套的表情。
周肖瞥了一眼，沒拒絕。
渝州的天氣，總是讓所有封閉的空間都顯得沈悶壓抑。
來到住院部，充滿消毒水的病房，走廊裏沒多少的陽光，全靠上方瓦數不大的日光燈增加亮度。地板上水痕已經幹透，但走廊上的行人不多，一些塵土順著水痕也就留在了地板上，保留著原本的樣子，而形成一道一道的痕跡。
進電梯時龔柔韻看了一眼樓層，是7。龔柔韻一笑，挺喜歡的，是質數。
這層樓的人似乎也不多，樓梯口分布著裝備整齊的刑警，這樣的安排的確沒人能逃走。
周肖帶著龔柔韻暢通無阻地徑直來到十千的病房。時過半個月，身體也恢覆了部分，龔柔韻心想。
“龔柔韻，小沈。”周肖給兩人相互介紹著。
門口站的小沈見了周肖之後，立刻知曉來意，開口跟周肖身後的龔柔韻說道。
“十千醒來一直吵著要見你，當時才恢覆意識，力氣還出奇的大。打了鎮靜劑，才能安靜一會兒，但是藥效過了就沒用了。”小沈攤手，撅嘴指了指腦袋，補充道，“而且她精神不太正常，不過之後我們會有專業人員來確認這個，但是她現在什麽話也不說，問她什麽都不說。”
原來是小沈要來對接龔柔韻，和楊警官找她問話。但那天小沈突然女朋友出請，只能請假，就讓周肖來替他出警。所以現在十千出了狀況，要找龔柔韻，還是找了之前打過交道的周肖去聯系。
“她醒過來多久？”龔柔韻透過病房門上的小窗看去問道。
“一周…有六天了。”
“六天…”龔柔韻嘴裏無意識地重覆念到，回過神，“現在可以進去嗎？”
小沈看了一眼病房裏的人，趕緊開門，“可以！聲音註意小點就行，要是聲音大了…她就會變得特別暴躁。”小沈的面部表情還特別豐富著配合。
辰宇從一上樓就接了個電話，眉頭緊鎖著，不像是什麽輕松的事情。
他輕聲貼在龔柔韻耳邊說，“我有事，馬上就走，你註意安全。”
“好。”說著，龔柔韻緩緩推門進去。
病房內的陽光比走廊的光線充足得多，也許窗戶剛好是朝東的原因，光線到現在也柔和得多。
龔柔韻一人緩緩走進，讓身旁其餘人候在門外。
等龔柔韻真正走進，躺在病床上削瘦的臉龐才緩緩扭頭，像個年久未使用的機械玩偶一樣，十千一時的表情顯得有些木訥。
躺在病床上，她看到眼前日思夜縈的面孔，幹燥的雙唇微張，瞪大血絲布滿的雙眼。
龔柔韻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竟然看到了對方瞳孔的放大。
十千的樣子比之前更消瘦，也許是因為恢覆不久，也許是周圍純白色的反光，總之看上去氣色並不算好。之前毛刺的頭發，現在也長了些許，稍微地擋住額頭。此刻龔柔韻不清楚自己是不是應該對此感到心疼。
正常人應該憐憫弱者嗎？即使十千是個壞人，即使犯了罪。
別聖母了。
龔柔韻暗自罵道，收起你那烏有的同情心吧。
可以看到十千的鼻尖泛紅，幹涸的眼眶血絲布滿，卻突然開始變得濕漉漉。
兩手想要上前擁抱，想要抱住龔柔韻，以確認此刻並不是夢境，這真的太真實了。太真實了。
但十千無法大幅度地移動，龔柔韻這才發現對方的雙手都被拷在病床的護欄上，她嘴裏咿呀咿呀地大叫起來，雙手雙腳在窄小的病床上亂動，相比於她更長的身體。
手銬砸在鐵質護欄上的聲音吸引來門外的警察。
龔柔韻扭頭，問道，“怎麽…把她拷著？”
小沈答，“她力氣太大，給她紮針掙紮著死活不同意，護士的針頭都被弄折了好幾個。”
周肖見狀，低聲道，“現在給她解開。”
“這不符合規定。”
“什麽規定是要把嫌疑人拷在病床上？”龔柔韻不清楚此刻的不悅，語氣有些暴躁。
“現在‘嫌疑人’特殊情況——”
“小沈把人松了。”周肖說。
“可是——”
“我看著，不會出事。”
“…好。”小沈雙手垂立，上前從口袋裏掏出鑰匙，左右解開。
十千的喉嚨裏嗚咽著，鐐銬松了之後，立馬重重向龔柔韻身上撲去，應該是以全身的力氣。
這有些意外，但好像也是情理之中。
周肖把十千拉住，十千扭頭在他手上狠狠咬了一口。
“嘶——”又立刻被周肖反手擒拿住。
小沈和警員又把十千扒拉開，“好心給你打開，怎麽還咬人呢？”
淚水在十千本應幹涸的眼眶裏閃爍，像只困獸一樣兇狠地瞪著小沈和警員。
“沒事吧？”辰宇退後，攬住龔柔韻問道。
龔柔韻搖搖頭，看了一眼周肖手腕上的血痕，好像破皮了，禮貌來說應該問候一下，張了張嘴，但還是沒問出一個字。
“我帶你去包紮。”辰宇說得有些著急。
被龔柔韻推掉攙扶著的手，冷冷說道，“你們先出去吧，這兒有我。我想和她單獨待著。”
小沈又擡頭看了一眼周肖，“這萬一——”
“你們就在門外。”龔柔韻說著，不會有事的。
又看了一眼十千平息下來的狀態，周肖點頭默認。
眾人看樣子也就順勢出門，半帶上了病房門。
十千還蹲在地上，一時有些失力，仰頭瞇著眼睛看著龔柔韻，眼角帶著笑意，靜靜看著面前龔柔韻。不知為何，剛剛還暴躁易怒的女孩突然就安靜下來，用濕漉漉的眼睛，與龔柔韻對視著。咬著緊閉著的雙唇，唇部又開始微微發白地顫抖。
十千還是緩緩站起，咬緊嘴唇一點點走進，突然拉過龔柔韻，已經被勒出紅印的手臂用力地把對方緊緊抱住，“我以為…你死了——”
這是她說的第一句話，聲音陌生並且幹啞。
幹啞的嗓音隨著嗚咽一同發出，“我以為你死了——”像個崩潰的小孩哭鬧，不斷地用力把龔柔韻抱住，龔柔韻甚至已經呼吸不了，幹咳了幾聲，雖然對方完全沒有註意到。
“嗚嗚嗚——”之後說的一長串音節，已經聽辨不清到底在說什麽。
“我很好。”龔柔韻說道，試圖伸手拍拍對方的後背。
“我以為…我沒能保護好你——”之前女孩面孔的生冷鋒利到現在紅著眼，反而完全柔和起來，與之前那個樓道裏的女孩，完全判若兩人。
“對不起…對不起——”十千的嗚咽聲和要說的話語夾雜在一起混合而出。真正能聽懂的只有不到一半，真正有意義似乎都沒有什麽要緊的。
龔柔韻試著問道，放輕聲音，“你之前為什麽要綁架我？”
十千似乎一下子被什麽嚇到，一下子撒手，退回到床上，緊緊裹上被子，“對不起，對不起，對不起，對不起…”開始了自顧自的碎碎念。
看樣子確實精神狀態有問題，但這樣一來又什麽也問不到，龔柔韻轉念一想，歪頭繼續問道，“你為了之前的那件事，準備了什麽？”
“我沒有錯…我沒有錯…錯的是你…別碰我，別碰我！！”十千縮成一團，一米八的個子緊緊蜷在狹小的床鋪上，雙手捂住耳朵，給龔柔韻帶了很大的視覺沖擊。
龔柔韻不解，上前俯身，試著輕拍十千的後背，就像母親安撫小孩子那樣，一下一下輕緩地拍著。
“那不是你的本意，是嗎？”龔柔韻試著問道。
十千雙眼緊閉，只是嘴裏碎碎念道，但渾身都在不停地發抖，後背生出從骨子裏帶著的寒意。
龔柔韻也是頭一次在看見這樣的場景，明顯有些不知所措。如果想問出一些有用信息的話，怕是又是徒勞。
所幸的是，就在這時候有護士推開病房進來換藥，門框外露出一雙雙眼睛，這才讓這一空間重新變得明亮起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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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次在警署，周肖就好像聽到了她男朋友之類的對話，但沒審到他，也沒更高的權限見到過這人的卷宗。
原來她男朋友就是他啊。周肖皺眉。
周肖看向龔柔韻，征求著她的意見，龔柔韻淡淡說道，“說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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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十千醒了，執意要見你。”
“醒了？”辰宇詫異，比龔柔韻先開口道，“之前綁架阿韻的那個精神病？醒了該幹嘛就幹嘛啊！進監獄還是槍斃，這還要繼續讓我們跟進度嗎？判決書難道還需要我們受害人來裁決嗎？你們現在的執法效率就是這樣嗎？拖到現在都沒處罰。”帶著些氣憤說著，似乎這樣好像就是和身旁的人能夠感同身受。
周肖沒過多解釋，反而是想到之前辰宇所做的事，一個人可以冷眼看著自己女朋友被綁架，卻最終沒查到他身上，再聽到他在自己面前說著這樣的話，此刻自己似乎才應該更加詫異。
“她現在情緒很不穩定，而且有些疑點也需要她的配合，但她現在——”
“沒必要和嫌疑人見面，”不緊不緩說道，又邪魅一笑，“現在我們是沒有責任和義務去的，對吧？”
周肖察覺，皺眉，“如果不是萬不得已，我們是不會來找你的。”
“專門過來——周警官怎麽知道我在這兒？”龔柔韻問道。
周肖的語氣明顯變得緩和下來，“打了電話，發現沒人接。打給了你留的第二聯系人——林溫己，是她跟我們說你可能在家，或者是在這兒。”
龔柔韻這才拿起手機，發現確實多了十幾個未接電話，“抱歉，關成靜音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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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好。”龔柔韻心虛地答應。
“那我也一起，不介意吧？”辰宇半笑著問道，還是那副客套的表情。
周肖瞥了一眼，沒拒絕。
渝州的天氣，總是讓所有封閉的空間都顯得沈悶壓抑。
來到住院部，充滿消毒水的病房，走廊裏沒多少的陽光，全靠上方瓦數不大的日光燈增加亮度。地板上水痕已經幹透，但走廊上的行人不多，一些塵土順著水痕也就留在了地板上，保留著原本的樣子，而形成一道一道的痕跡。
進電梯時龔柔韻看了一眼樓層，是7。龔柔韻一笑，挺喜歡的，是質數。
這層樓的人似乎也不多，樓梯口分布著裝備整齊的刑警，這樣的安排的確沒人能逃走。
周肖帶著龔柔韻暢通無阻地徑直來到十千的病房。時過半個月，身體也恢覆了部分，龔柔韻心想。
“龔柔韻，小沈。”周肖給兩人相互介紹著。
門口站的小沈見了周肖之後，立刻知曉來意，開口跟周肖身後的龔柔韻說道。
“十千醒來一直吵著要見你，當時才恢覆意識，力氣還出奇的大。打了鎮靜劑，才能安靜一會兒，但是藥效過了就沒用了。”小沈攤手，撅嘴指了指腦袋，補充道，“而且她精神不太正常，不過之後我們會有專業人員來確認這個，但是她現在什麽話也不說，問她什麽都不說。”
原來是小沈要來對接龔柔韻，和楊警官找她問話。但那天小沈突然女朋友出請，只能請假，就讓周肖來替他出警。所以現在十千出了狀況，要找龔柔韻，還是找了之前打過交道的周肖去聯系。
“她醒過來多久？”龔柔韻透過病房門上的小窗看去問道。
“一周…有六天了。”
“六天…”龔柔韻嘴裏無意識地重覆念到，回過神，“現在可以進去嗎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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病房內的陽光比走廊的光線充足得多，也許窗戶剛好是朝東的原因，光線到現在也柔和得多。
龔柔韻一人緩緩走進，讓身旁其餘人候在門外。
等龔柔韻真正走進，躺在病床上削瘦的臉龐才緩緩扭頭，像個年久未使用的機械玩偶一樣，十千一時的表情顯得有些木訥。
躺在病床上，她看到眼前日思夜縈的面孔，幹燥的雙唇微張，瞪大血絲布滿的雙眼。
龔柔韻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竟然看到了對方瞳孔的放大。
十千的樣子比之前更消瘦，也許是因為恢覆不久，也許是周圍純白色的反光，總之看上去氣色並不算好。之前毛刺的頭發，現在也長了些許，稍微地擋住額頭。此刻龔柔韻不清楚自己是不是應該對此感到心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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別聖母了。
龔柔韻暗自罵道，收起你那烏有的同情心吧。
可以看到十千的鼻尖泛紅，幹涸的眼眶血絲布滿，卻突然開始變得濕漉漉。
兩手想要上前擁抱，想要抱住龔柔韻，以確認此刻並不是夢境，這真的太真實了。太真實了。
但十千無法大幅度地移動，龔柔韻這才發現對方的雙手都被拷在病床的護欄上，她嘴裏咿呀咿呀地大叫起來，雙手雙腳在窄小的病床上亂動，相比於她更長的身體。
手銬砸在鐵質護欄上的聲音吸引來門外的警察。
龔柔韻扭頭，問道，“怎麽…把她拷著？”
小沈答，“她力氣太大，給她紮針掙紮著死活不同意，護士的針頭都被弄折了好幾個。”
周肖見狀，低聲道，“現在給她解開。”
“這不符合規定。”
“什麽規定是要把嫌疑人拷在病床上？”龔柔韻不清楚此刻的不悅，語氣有些暴躁。
“現在‘嫌疑人’特殊情況——”
“小沈把人松了。”周肖說。
“可是——”
“我看著，不會出事。”
“…好。”小沈雙手垂立，上前從口袋裏掏出鑰匙，左右解開。
十千的喉嚨裏嗚咽著，鐐銬松了之後，立馬重重向龔柔韻身上撲去，應該是以全身的力氣。
這有些意外，但好像也是情理之中。
周肖把十千拉住，十千扭頭在他手上狠狠咬了一口。
“嘶——”又立刻被周肖反手擒拿住。
小沈和警員又把十千扒拉開，“好心給你打開，怎麽還咬人呢？”
淚水在十千本應幹涸的眼眶裏閃爍，像只困獸一樣兇狠地瞪著小沈和警員。
“沒事吧？”辰宇退後，攬住龔柔韻問道。
龔柔韻搖搖頭，看了一眼周肖手腕上的血痕，好像破皮了，禮貌來說應該問候一下，張了張嘴，但還是沒問出一個字。
“我帶你去包紮。”辰宇說得有些著急。
被龔柔韻推掉攙扶著的手，冷冷說道，“你們先出去吧，這兒有我。我想和她單獨待著。”
小沈又擡頭看了一眼周肖，“這萬一——”
“你們就在門外。”龔柔韻說著，不會有事的。
又看了一眼十千平息下來的狀態，周肖點頭默認。
眾人看樣子也就順勢出門，半帶上了病房門。
十千還蹲在地上，一時有些失力，仰頭瞇著眼睛看著龔柔韻，眼角帶著笑意，靜靜看著面前龔柔韻。不知為何，剛剛還暴躁易怒的女孩突然就安靜下來，用濕漉漉的眼睛，與龔柔韻對視著。咬著緊閉著的雙唇，唇部又開始微微發白地顫抖。
十千還是緩緩站起，咬緊嘴唇一點點走進，突然拉過龔柔韻，已經被勒出紅印的手臂用力地把對方緊緊抱住，“我以為…你死了——”
這是她說的第一句話，聲音陌生並且幹啞。
幹啞的嗓音隨著嗚咽一同發出，“我以為你死了——”像個崩潰的小孩哭鬧，不斷地用力把龔柔韻抱住，龔柔韻甚至已經呼吸不了，幹咳了幾聲，雖然對方完全沒有註意到。
“嗚嗚嗚——”之後說的一長串音節，已經聽辨不清到底在說什麽。
“我很好。”龔柔韻說道，試圖伸手拍拍對方的後背。
“我以為…我沒能保護好你——”之前女孩面孔的生冷鋒利到現在紅著眼，反而完全柔和起來，與之前那個樓道裏的女孩，完全判若兩人。
“對不起…對不起——”十千的嗚咽聲和要說的話語夾雜在一起混合而出。真正能聽懂的只有不到一半，真正有意義似乎都沒有什麽要緊的。
龔柔韻試著問道，放輕聲音，“你之前為什麽要綁架我？”
十千似乎一下子被什麽嚇到，一下子撒手，退回到床上，緊緊裹上被子，“對不起，對不起，對不起，對不起…”開始了自顧自的碎碎念。
看樣子確實精神狀態有問題，但這樣一來又什麽也問不到，龔柔韻轉念一想，歪頭繼續問道，“你為了之前的那件事，準備了什麽？”
“我沒有錯…我沒有錯…錯的是你…別碰我，別碰我！！”十千縮成一團，一米八的個子緊緊蜷在狹小的床鋪上，雙手捂住耳朵，給龔柔韻帶了很大的視覺沖擊。
龔柔韻不解，上前俯身，試著輕拍十千的後背，就像母親安撫小孩子那樣，一下一下輕緩地拍著。
“那不是你的本意，是嗎？”龔柔韻試著問道。
十千雙眼緊閉，只是嘴裏碎碎念道，但渾身都在不停地發抖，後背生出從骨子裏帶著的寒意。
龔柔韻也是頭一次在看見這樣的場景，明顯有些不知所措。如果想問出一些有用信息的話，怕是又是徒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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